爱在左，同情在右记2016年住院医

　　儒雅而和蔼，是我“耳闻”李老师的第一印象。每一个人和我说起他时，眼神里流淌着崇拜与欢喜。于是我偷偷 　　年秋天，我在德国埃森大学病毒研究所交流学习，忙碌的间隙我打开微博，惊喜地看到他的博文：“今天2台起搏器，都是CRTD，一台更换，一台安装。另外是一台房扑，中午结束，于是下午去参观格雷夫斯瓦尔德的医学院。”文字下面配了一幅耸立着一排庄严肃穆的欧式建筑和秋阳下格外挺拔的古树。原来，医院进修。我悄悄在博文下点了一个赞!

　　毕业医院，开始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我的第一个轮转科室便是心内科，又刚好在李老师的组里。我去的第一天，终于见到久闻的温和而亲切的笑容。我抱着一本心电图，像个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行了个90°鞠躬，正经又带一丝谐谑地说道：“李老师，初来乍到，请多指教!”旁边大家都笑了，李老师接过话茬：“此地凶险，孩儿们当无比小心!”于是，我的轮转生活就这样愉快而又充满惊险地开始了。

　　心内科最考验的绝对是值夜班。非常幸运，我第一个夜班的二值刚好是李老师，这让我心定了不少。当天大家都下班回家了，李老师走进办公室，问道：“小李，病房的病人病情都熟悉吗?危重的患者现在如何?”初涉临床，我并不十分肯定，面露难色。李老师又笑着说：那我再带你去看一圈病人，咱们值班要做得心里有底!我非常感激地跟在李老师身后，一边听李老师分析每个病人的情况，一边龙飞凤舞般地记下了我的“夜班生存宝典”。末了，李老师叮嘱道:晚上要格外留心心监的5床，今天因晕厥从急诊收上来，目前心电图结果无明显异常，我怀疑是心脏问题，他随时都可能再发作。

　　这一句话让一个年轻小医生一晚上坐立难安。我捧着教科书，一会儿坐到护士台，一会儿回到值班室，毫无睡意，怕哪一刻他的心跳忽然停止。凌晨一点，一串响亮的电话声终于“如约而至”，我抓起电话，听筒里有个女高音在嘶喊：“值班医生，5床心脏停了，快!” 　　睡梦中都“严阵以待”的我，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奔至现场。值班护士已经开始胸外按压，心电监护上是一串不规则的心室波，我一看患者竟面似微笑，有些怪异但又呼之不应。我立即接过继续胸外按压，嘱护士准备好除颤仪，呼叫李老师。话音刚落，李老师已经出现在我的身后，几下按压之后病人已经醒了，心电图也恢复了正常。我很有成就感地向李老师汇报：“李老师，一分钟前患者突发心脏骤停，心电监护显示一条直线，胸外按压约一分钟后患者心跳恢复，意识清醒。” 　　李老师问：期间患者有什么表现吗?我脑子里立即像大片回放般地记忆搜索，突然有一帧图让我觉得诧异不已：“病人在笑!他心脏停了，叫不醒，却像在对我笑!”李老师竟也神秘地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说道：“抢救得很及时!这神秘的微笑怎么回事，好好想想。”然后李老师走到患者身边查看其一般情况，并对护士说了句：“5床明天准备安装起搏器，晚上要密切 　　第二天早上的六点半，闹钟把我如约叫醒。我揉揉惺忪睡眼，起身去看病人，发现此时李老师已经在患者身旁寒暄。李老师见我，我抢先说道：李老师，我昨天看书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微笑”背后的答案。李老师又带笑问道：“那你认为患者晕厥的原因是什么?”“考虑病态窦房结综合征可能性大。”“嗯，很好。那病窦可能有哪些表现呢?不用着急回答我，今天好好休息后去寻找答案，然后再告诉我。”通过查阅各种资料，我终于知道，我曾经以为诡异的“微笑”并不是真正的微笑，不过是心跳停止后阿-斯综合征出现的面部肌肉痉挛而已。这个答案赢得了李老师肯定的目光，他还送我几句箴言以作奖励：临床上患者的任何表现都是我们判定病情的重要线索，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临床与理论结合，才能不断进步!这个叮咛真正开启了我的住培“轮转之旅”，他把我从浩瀚的医学书堆里拎起来掷到病人面前，然后自己再回到书堆里，来来回回之间，逐渐破解一个又一个临床中的谜题。

　　后来心内科学习结束，我继续至内科各个科室轮转，李老师的几句箴言一直如耳提面命，指引着我对待每一个病人。记得我在消化科轮转时，床位上刚收治一位年轻女孩，高热、腹泻、偶有胸闷，十分虚弱。消化科医生按照腹泻先处理起来。我想一般腹泻不应该会有胸闷症状，便立即给患者行床旁心电图检查，结果显示异常，我便立即请心内科医师会诊，同时又将检查结果和患者病情发给李老师，征询他的意见。没想到忙碌的他竟马上打来电话，非常紧急地说道：根据患者的表现和检查结果，心肌炎可能性很大，病情进展可能会非常快!你们要立即处理，不能等!听完我立即向上级汇报，紧急查血、心电监护、对症处理起来。很快验血报告出来，显示患者合并急性心肌炎!分秒之间，决定着患者的生与死。后来这个小女孩病情并未恶化，逐渐好转。我很难想象如果当时忽略了她的“偶有胸闷”，一心只 　　作为李老师的一枚资深粉丝，我还知道李老师是个极有艺术人文修养的人。他在德国时，节假日常去听柏林爱乐，听完瓦格纳再听勃拉姆斯，会留心地铁里每天如约而至的手风琴艺人。他在休息的时日，亦会用镜头记录下自然美丽的精灵，并有优美的文字相衬。读他的博文是一种精神的享受：“深秋里，整个柏林城弥漫着落叶的清香，是椴树，也混合着栗树。阳光下，略带潮湿的香味四处蒸腾，无孔不入。树叶在阳光下散发各种蓬勃的色彩，混有一种金色的光芒。南飞的大雁停下了，红尾松鼠停下了，水面和铺满落叶的道路也停下了。但是我们的脚步从不停下。”

　　是的，医生是与死神赛跑的人，倘若心存一丝对生命的怜悯与敬畏，我们便无法驻足停息。“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路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我的笨拙文字不足以注脚李老师的医者魅力。在此，我将我最喜欢的冰心先生这段话，献给我住培医路上的启蒙者——李剑医生，我觉得正正适合。

（医院　李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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