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辣椒迷踪quot川人邂
辣椒迷踪
说到“五味”,很多人都知道是“酸甜苦辣咸”。其实,中国古代并无现代意义的“辣”,先人把刺激性的味道叫“辛”,“五味”的初始说法是“酸甘苦辛咸”。辛料大致有四大功能:去腥,调味,开胃,养生。中国土生土长的辛料很多,如姜、食茱萸(古称欓子,有别于山茱萸)、扶留藤(胡椒科植物)、芥末、桂皮、花椒等。胡椒传入中国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这应该是第一位来自异国的“外援”。很多人以为,花椒是川贵滇陕的专利,而实际上,早在先秦时期,“麻党”就已经遍布全国了,尤其是在唐宋元明时期更显突出。应该说湖南记载花椒的历史也很久远。屈原在他的《楚辞》中,“椒”字就经常出现,如“申椒”(花椒)、“椒丘”(长了花椒的山丘)、“椒糈”(花椒与精米)等等。年在长沙发掘的马王堆汉墓,就发现了大量两千多年前西汉时期的食材,花椒亦赫然在列,这应该算是迄今可见最古老的花椒实物吧?花椒独领风骚数千年,却在清代逐渐地萎缩,最终退守于西南地区,这也算沿袭了古代遗风,使其没有彻底消亡。在湖南湘西和常德靠近川渝的地域,至今仍可见花椒的身影,当地的菜肴也明显受川渝菜系的影响。著名的“常德钵子菜”,无论形式还是味道,都和川味火锅异曲同工。我们现在来分析,花椒之所以从清代开始步步退守,可能是因为遇到了更能让人热血沸腾的强劲对手——辣椒。据说,当年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时,将辣椒带到了欧洲,随后由欧洲传到了非洲和亚洲。中国最早的辣椒记载,是明末高濂的《草花谱》,而年刊印的高濂《遵生八笺》,也有相同的记载——“丛生,白花,子俨秃笔头,味辣,色红,可观,籽种。”从这“可观”两字来看,当时还只是把辣椒视为一种观赏植物。这个记载虽然最早,但也不过是惊鸿一瞥,因为在我国现存的数千部地方志当中,均没有明代关于辣椒的记载,直到康熙十年()时,辣椒才显身于浙江《山阴县志》:“辣茄,红色,状如菱,可以代椒。”而在此时,辣椒已成为了胡椒的替代品。辣椒一旦传入湖南,便留下了密集而鲜明的足迹。康熙二十三年()的《邵阳县志》和《宝庆府志》,首次出现“海椒”的记载,这疑似证明了辣椒是从沿海地区传入湖南的,同时也暗示“海椒”之称可能是源于湖南。这个记载,比《山阴县志》仅仅晚了13年,但却比周边省份要早得多。可以想见,在这之前湘人已经是普遍嗜辣了。乾隆年间,湖南《楚南苗志》《辰州府志》《泸溪县志》等,均有辣椒的印记。到清嘉庆年间(—),吃辣椒几乎成为了一种风尚,这在慈利、善化、长沙、湘潭、湘阴、宁乡、攸县、通道等十多个县的县志上都有介绍,而涉及的地域则遍布全省,可以说是当时国内记载范围最广的一个省份。由此推断,湖南应该是我国最早“种以为蔬”的嗜辣之地,一度成为了全国的“辣都”。湘人嗜辣天下闻名,而湖南的重辣区则非邵阳莫属。联想到本省最早记载辣椒的《邵阳县志》和《宝庆府志》,邵阳人对辣椒可谓是一见钟情,历经三百多年仍然是情意相投,嗜之如命。不过,外地人去邵阳得小心了,那里不仅无菜不辣,而且是辣得叫、辣得跳,让人口腔冒火、浑身冒汗,有的菜连一些湖南本省客人都无法消受。有一年我去邵阳,进一家路边店吃面条时,再三嘱咐用清汤,哪晓得,最后端上来的面条还是辣得我连连呵气,吃过好长时间了,仍感觉嘴巴里火烧火燎。店老板当时还再三声明没放辣椒,可我跑到厨房去一看,那口煮面条的汤锅上面红彤彤的——哪来清汤呀!南京农大的蒋慕东、王思明教授认为,“长江以南地区的辣椒传播路径,很可能是从浙江到湖南,以湖南为次级中心,再分别向贵州、云南、广东、广西以及四川东南部地区传播。”康熙六十一年()的贵州《思州府志》上有记载:“海椒,俗名辣火,土苗用以代盐”。明末清初,四川惨遭屠戮,人口稀少,而这个时期当地的史志也留下了大量空白,但随之而来的“湖广填四川”却促进了民间的饮食交流,扩大了辣椒的领地。乾隆十四年()的《大邑县志》,在四川首次记载了辣椒:“家椒、野椒、秦椒,又名海椒。”按时间来说,这就要比湖南晚65年。在川人邂逅辣椒之后,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喜新厌旧,而是让花椒与辣椒“团结一致”,联手去挑战川人的神经和舌头,从而形成个性鲜明、威震四海的“麻辣”风味。清嘉庆年间,四川全省有十多个县志、州志都有关于辣椒的记载。光绪以后,川菜菜谱中也开始大量出现辣椒的身影。据清末傅崇矩的《成都通览》记载,当时在成都的一千三百多种菜肴中,辣椒已成为主要佐料之一。清末徐心余的《蜀游闻见录》也说:“惟川人食椒,须择其极辣者,且每饭每菜,非辣不可。”易中天教授在《大话方言》中也谈到过辣椒,他说:“如果辣椒也不是‘国货’,那我们湖南、四川的‘辣妹子’,岂不都成了‘外来妹’?然而辣椒确实原产南美洲热带地方,据康道尔的《农艺植物考源》考证,直到17世纪时才传入中国。那时明朝已经接近灭亡,清人都快入关了,这可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我等嗜辣之人吃了一辈子的辣椒,原以为自己是爱国主义者,谁知道吃的竟是外国佐料。”千年等一回,等来的却是舶来品,这确实有点美中不足。虽说英雄不问出处,但如果也能寻根问底,把辣椒的来历弄清楚,那倒也不是坏事。要知道,关于辣椒的起源在我们国内一直都有不同的说法,或许这可以安慰国人受伤的心灵。易中天先生谈到的康道尔的《农艺植物考源》,在新中国建立之前便有了中文版本,编译者之一,是我国著名的植物学家蔡希陶先生。他当时就不大赞成康道尔的说法。在他看来,我国南方的热带地区也有原生态的野辣椒,比如云南西双版纳、思茅、澜沧一带,就种植分布了一年生的“涮辣椒”及多年生的“小米辣”,而它们的来历,也成了一个千古之谜。无独有偶,当年“中国烹饪八大金刚”之一的川菜名宿熊四智先生,也曾经表述过相同的看法。他在一篇文章里是这么说的:我还没有足够的材料说明本土自生的辣椒状况,但我见过、吃过,因此一直怀疑辣椒全是外来之说。这种辣椒个头极小,仅如小姆指头般大,却极辣!年我在广州演出时,住在军区的一个招待所,在早餐的下饭菜当中,每桌都上了一盘这种辣椒。当时还不知其厉害的我,夹起辣椒就往嘴里送,结果被辣得张嘴直吹气,简直像是原子弹在嘴里爆炸。后来,我在海南、云南、广西再遇到这种小辣椒时,就小心翼翼了,绝不敢再将整个辣椒放嘴里。云南人称这种辣椒为‘涮涮辣’、‘涮辣子’,只需要将其放汤锅里涮一涮,一锅辣汤就做出来了。涮辣子用过还可以挂起来再用,听说有的地方称之为“树辣椒”。不过,真要是生长在树上,那就不是草本而是木本了,只可惜至今我们都没见过这种辣椒的生长状况。还有一位近代传奇人物,号称“湘西王”的陈渠珍,也在其《艽野尘梦》里记载了他在藏区“万里绝荒”之地发现野生辣椒的经过。陈渠珍被誉为“湘西三杰”之一(另两人是民国第一位民选总理熊希龄和大作家沈从文)。年,陈渠珍随川军入藏并多次参加战斗。年10月武昌起义后,他带领手下官兵取道羌塘草原,翻越唐古拉山入青海返回内地,一路上饥寒交迫、茹毛饮血,全队一百多人最后仅7人生还。《艽野尘梦》早年被读书界称为奇书,其中有一段文字就值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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